南方的冬天要比北方的来得晚一些,虽然只隔一道秦岭,但岭南的反应明显迟钝许多,这种步履的迟缓,放在留坝县的高江公路上,便是一片芬芳灿烂。
一头接着通往凤县的316国道,一头连着穿越秦岭的姜眉路,在两条路快要交汇之际画出一个不规整的三角形。这个三角形的底边,便是从凤县高桥铺通向留坝县江西营村的高江公路。作为陕西省2019年唯一获得全国最美乡村公路,高江公路地处偏僻、鲜有人知。虽然它作为备战公路,修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仅宽5米、长39公里,其貌不扬,但却,保持了古朴静谧的原生态,如一位隐士,一出江湖便惊艳四方、一举夺魁。
高江路保持着良好的生态植被
我们从凤县出发,沿着316国道一路南行。路在秦岭山脊上不安分地左拐右拐,让车如一个迷路的孩子跌跌撞撞,车速始终提不起来。特别是遇到错车,那更是一个惊险。翻越柴关岭到高桥铺,右拐便是高江公路,柏油路一下子平坦起来。前行不远有个钢架门框,上书:温馨家在此山中,秦岭云深不知处,横批:中国最美山村。少有车迹的道路,让天地一下子沉寂下来,而我们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如进了秘境般变得平和舒缓起来。那些白墙灰瓦、白墙红顶便跑到了路旁。平地的稀缺,让山里人家很难聚到一起,以至于只有三四十户的村子绵延了十几里。那些分散在各处的房屋,背山面路,屋门大多紧闭,偶尔敞开的也看不见人影。顺坡就势的田地里,满是庄稼收获之后的狼狈。虽然面积很小甚至只有席大,但那是喂养山里人的命根子。一冬的休眠,只为来年的更加精彩。围着篱笆的菜园里,腰拴稻草的大白菜懒洋洋地独守着寂寞,雪不来它不回家。还有山洼里忙于觅草的牛群、闲庭信步的黄狗,以及不知何处飘来的鸡鸣,勾勒出了一个古朴静谧的世外桃源,让人恍若隔世。车到分水岭,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突然跃出,上面是著名作家陈忠实题写的“中国最美山村”。那内敛沉稳的鲜红字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对高桥铺村给予了最好的诠释。
行驶路上,各种色彩夹道而行 (王晓博 摄)
鲜有打扰,让高江路保持着良好的生态植被,寂寞地坐拥着脱俗的惊艳。公路沿线山峦叠嶂、植被丰富,蒿坝河沿公路而下,水声潺潺,一年四季都有风景。习习山风,将秦岭秋天的色彩尽情伸展开来,铺满山野。杉树、法国梧桐、金丝柳、银杏、刺槐、樱花树等,延绵不绝,如皇帝出行撑起的华盖,让高江路一头钻进了丛林中。行驶其间,各种色彩夹道而行,伸手便可揪住秋日的浪漫。虽然没有夏日的郁郁葱葱,但那层林尽染的声势仍是让人震撼。抬眼望去,金丝柳还未完全脱去绿装,有点“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意味。光秃秃的刺槐已是“老树昏鸦”的感觉,而翠竹依然清秀。高大挺拔的水杉,冲天而起。昼夜温差的强烈刺激,让它娇艳致极。风一过,金红色的针叶便洒落一地,犹如落花般缤纷艳丽,在公路两侧铺出一段红褐色地毯。梧桐叶如鸡蛋黄洒在了上面一样,浸染成了黄昏的色彩。还有扇子样的银杏叶,金黄灿烂。阳光一照,放出万道光芒。一阵风过,那光芒就在树枝间跳跃,像金子般熠熠闪光,让人痴迷沉醉。走累的你,完全可以坐在路边的石椅上休息,尽情呼吸、尽情赏阅,而那深藏在大脑中的记忆画面便纷至沓来。
柴关岭
没有车的高江公路,让树叶抢尽风头。那些站累的银杏叶、梧桐叶便飞舞而下,像涟漪一样铺在树的周围。放眼望去,银杏林里满地尽是黄金叶、满树皆是金碧辉煌,就连公路也成了金色大道。在阳光的映照下光芒四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耀眼的光芒,伴着远处村落里炊烟依依升起,云雾缭绕、如烟似尘,仿佛一幅油画铺展开来。让人恍若画中行,一路看不尽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黄叶黄花阡陌纵横,云杉伫立红叶艳丽,秋风拂面落叶纷纷,满是诗情画意。当然,你也不用忧心这些缤纷落叶会影响交通,因为秋尽之后,大自然的扫帚自会扫去路上的风尘,而那些树叶便叶落归根化作沃土。
除了美丽的自然风景之外,高江路还有西北第一的四千年银杏树,久负盛名的石门奇观,神奇的晏家坟传说,以及红二十五军遗址等,让你在凝思深秋的绚烂中,思想也跟着开花。
○王晓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