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海军教训最深刻的一仗,规模最大,也最为惨烈

在第一次金门海战中解放军海军英勇的鱼雷快艇部队在海战英雄张逸民的带领下,发扬我军海上拼刺刀精神冲入敌群近战歼敌,一举击沉了敌大型坦克登陆舰“台生”号,重伤“中海”号的战斗。激战中175号鱼雷艇中弹沉没,艇长徐凤鸣等官兵壮烈牺牲。一周之后金门海域又发生了两岸间最大规模的海战,张逸民再次率领鱼雷艇向敌发起了攻击。张逸民回忆录中写到:

“9.1”海战或叫“9.2”海战,叫法不同,主要是由于这场海战是从9月1日晚开始一直持续到9月2日,有多业内人士也称作为“第二次金门海战”。国民党海军则称其为“9.2大捷”。我之所以称之为“9.1”海战,是因为鱼雷快艇编队的战斗是在9月1日24时前进行的,9月2日0时后进行的主要是我高速炮艇编队与敌护航编队进行的战斗。

这是一次超常规的海战,也是解放军海军历次海战中规模最大、最为惨烈的一次海战。同时也是教训最深刻、经验最丰富的一次海战。当然,此次海战又是在人民海军海战史上,人们不愿提及,又被人为刻意淡化的一次海战。作为此役鱼雷艇编队的指挥员,海战中我所率领的鱼雷快艇编队虽然被大风大浪折腾得七零八落,甚至可以说被搞得丢盔卸甲,但部队没有溃散、官兵没有灰心丧气。我经历了此役摔打锤炼之后,就更坚强、更有必胜信心了。我坚决认为,失败乃成功之母。

如果没有金门两次海战的成功与失败并存,也就不会有七年后我率部在崇武以东海战中击沉“永昌”号的胜利。我认定,打仗也是有前因后果的,不然何谈失败乃成功之母呢?由于军史中对第二次金门海战的详细经过介绍的甚少,而敌海军又刻意把这次海战的惨烈过程及我二条鱼雷艇相撞后自沉谎报战果,说成是“击沉快艇17艘、击伤快艇7艘、击沉炮艇2艘、击伤炮艇2艘”的重大胜利。其参战重伤的“沱江”舰也被授予了敌军的最高荣誉“虎”旗,甚至敌海军将这次海战还写入了其海军军歌《海军之歌》里。作为此次海战打头阵的鱼雷艇编队指挥员,我有责任将这次海战中我所经历的真实情况记录下来,为历史留下研究的资料,也为还原历史真相提供史料。这次海战的全程经过如下:

1958年8月31日,一场强台风就在前一天刚刚过境厦门后在闽粤交界处登陆。部队刚刚解除台风警报,从防台状态正在恢复常态中。这时舰队前指作战任务随即下达到快艇1大队。接到作战命令后在全大队官兵共同努力下,我们当天下午晚饭前完成了一级战备,按照要求6艘鱼雷艇处于作战的状态之中。

1958年9月1日,当天的气象十分恶劣,虽说海上风力是6~7级,阵风8级,但台风过后海面状态极差,是大风大浪。当天是农历7月18日,22时前是晴夜。当天军事气象预告传到我手里:又一个台风正在向厦门逼近,预计将于当天起开始影响厦门市。这就是说,接下来的天气只能变得更坏,没有可能会变好。说实话,敢在两个台风之间使用小型鱼雷艇出海作战,又敢在大风浪中让鱼雷艇使用高速攻击,这恐怕也是世界鱼雷艇海战史上绝无仅有的事了。

气象只是海战的一个条件,或者说,作战条件不好,会给突击部队带来许多麻烦,乃至造成灾难。而“9.1”海战快艇失利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是敌人是有备而来,而我军则为仓促应战。敌人究竟是不是有备而来,我军是不是仓促而战,请看以下事实便可一目了然。事实是不容置辩的。

“8.23”炮击金门后,我之炮兵已将大、小金门打得千疮百孔,岛上的蒋军已经失魂落魄了。接着就是海军的“8.24”金门海战,我军一举击沉了“台生”号坦克登陆舰,并重伤“中海”号,从此金门岛的补给完全中断。此刻,金门守将胡琏大有弹尽粮绝即将成翁中之鳖之势。甚至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老蒋急,胡琏更急。此刻,不论从鼓舞士气计,还是从加强金门防卫能力角度看,都急需将工程技术人员与急需的军用物资送到金门来。但在“8.24”海战中,就是因为使用了大型坦克登陆舰运送人员,同时还载有大量军火而被我击沉,这个沉痛的教训,老蒋是不能忘记的。金门守敌因这次台风造访,已经中断运输数日了,老蒋对胡琏的急需,不能置若罔闻。于是在老蒋再三催促,甚至是亲处督阵的情况下,一支小型补给船队终于编成。

(美坚号)

担当这次运输任务主角,是1艘650余吨的美制中型登陆舰。老蒋海军中有这一类型的运输舰17艘,并统一用“美”字为开头命名,故而我军称其为“美”字号。此次主角是“美坚”号。该运输舰满载排水量为650吨,舰长度不超过70米,最大设计航速为14节。该舰舰首吃水为1米,而最深吃水即螺旋桨下部为2.5米。这次担任护舰保驾的则是敌海军南区巡逻支队的炮舰“维源”号和 猎潜舰“沱江”号、“柳江”号。

(沱江号)

依我看,从岸上指挥所起,往上各级都小看了这支小编队,说没把这个小编队放在眼里,我看是恰如其事的。正因小看了,所有仓促应战则是正常的处理办法。战前,鱼雷艇与护卫艇本可以坐在一块,好好研究如何协同作战、如何攻防兼顾、如果克服恶劣天气等等重要的协同作战事项。可实际上是前指既没开会研究,也没有作战预案,就是一个命令把鱼雷艇拉出去又一次打头阵了。敌编队来个圈套,求之不得让鱼雷艇打头阵呢,我们各级指挥员下令让鱼雷艇往上冲。结果是钻了一回圈套,能有后来这么个结果可以说已经很侥幸了。你想嘛,气象条件这么差,组织指挥又考虑不周,能实现主观愿望吗?

敌舰吃水很浅,个头又那么短小,加上转向快速灵活,本不应用快艇打头阵,而是应该用护卫艇打头阵。鱼雷艇不是万能的。鱼雷艇最大的长处是打击像“台生”、“中海”这样的大型目标。鱼雷艇也有很大的短处:生存能力太弱,如果命中3~4发机关炮弹,很轻易就沉没了。别忘了鱼雷艇是铝合金外壳,不用说子弹了,连撑杆的铁头都可以轻易捅个窟窿。鱼雷艇的这一长一短告诉我们,要用其长而避其短。所谓用其长,就是用鱼雷艇打长、大、深(即吃水深)的目标。避其短,就是千万别把鱼雷艇当炮艇用,否则非打砸了不可。这不是战后的埋怨,而是为了今后的海战恳请上级接受教训。

我必须在此申明,开场前我讲的这些,绝没有推卸责任的念头,而是想让更多的人了解此役的真实情况,能有机会更深刻的品味此役的成败得失的真正教训。此役过去半个多世纪了,责任已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要从此役中吸取有益的教训。

敌人的小型编队,满载着支援金门的人员和军用物资,就蹲在马公港待命。老蒋为了给饱受重创的金门士兵鼓劲,特别邀请了许多演艺界人士、媒体记者、报人一同乘坐“美坚”号这支小编队到金门采访、慰问。后来还有人说,此行中还有当时对岸的大牌明星以及社会名流。说句实话,老蒋的胆子真是够大了,他真敢下赌注,这些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对岸社会岂不是闹翻了天。世间有许多事,就是这么漫无边际,随波逐流,赌的就是运气。这次竟然被老蒋赌赢了。“美坚”运输舰号居然能完完整整地回到对岸。

这支小编队一出马公港,便被我雷达全程掌控中。总参谋长粟裕大将命令福州军区张翼翔副司令员:“海军今晚打‘美’字号登陆舰,不要误击美舰”。

张翼翔中将,当然向东海舰队前指彭德清副司令员传达粟总长的命令,并告诉他:“联合炮群以8个炮兵营另两个连,共104门榴弹炮、加农炮,掩护快艇1大队出击。计划压制金门炮阵地18个目标、高炮阵地3个目标,并要求于23时完成射击准备。”

彭德清副司令员报告说:“今天海上涌浪较大,不适于鱼雷艇攻击。但是为了坚决执行中央军委、粟总长赋予海军的任务,我们要克服一切困难,力求击沉‘美’字号登陆舰,以达到对料逻湾封锁之目的。”

天界寺,东海舰队前指与云顶岩岸炮指挥所,于16时进入临战准备,注视马公港启航的护航运输编队的动向。彭德清副司令员和高立忠海军大校、舰队前指作战处长薄光柱海军中校、快艇六支队副支队长兼快艇1大队大队长刘建廷海军少校等坐在海图桌旁,实施今晚的海战指挥与协同问题。

当天的19时10分,护卫艇31大队7艘护卫艇编队,分两组,自厦门启航。第1组由3艘75吨高速炮艇556、557、558编成;第2组由4艘旧式53甲型护卫艇组成,因航速较慢,在后跟进。

21时20分,我受命率领快艇1大队6艘鱼雷快艇编队由虎屿启航,经厦门港西航道,至梧屿锚地待命。22时05分,快艇编队到达梧屿锚地。

就在我快艇编队从厦门港西航道,刚过鼓浪屿南端,大担岛的敌炮兵阵地开始对我编队进行拦阻射击。快艇编队沿途不断有炮弹爆炸,激起高高水柱。虽说爆炸与水柱的密度较大,但对快艇航行并没有构成大的威胁。当我编队接近梧屿锚地时,大担岛上空还升起了多发照明弹。我估计这是敌人从大担岛用迫击炮发射的照明弹,高度低,亮度也小,只是起吓唬人的作用,算给自己壮胆吧。这类反应还说明一条:敌人已经发现了这条航道上有快艇和其他舰艇活动,敌军会通过他们的指挥系统传达到“美坚”号编队的。

我进入锚地后,立即让编队指挥艇180艇靠上水鼓,水鼓上有直通岸指挥所的电话。我与刘副支队长联系上了,此时是22时05分。那天的风浪真的很大,在快艇甲板上走路得扶着扶手索。180艇艇长董福才特地指派两名战士给我保驾,怕出现意外。靠上水鼓,我拿起电话,两个战士一个跪在艇上抱着我的腰,一个拿着撑杆支撑着水鼓。艇首不停地剧烈上下起浮。刘副支队长先向我通报敌情:“敌编队一共由4艘舰艇组成,‘美坚’号登陆舰由3艘战斗舰艇保驾护航。这3艘舰艇是‘维源’号炮舰及2艘“江”字号猎潜舰。你的任务就是打沉‘美坚’号。老张啊,你要坚决将‘美坚’号打沉啊。”我立即将海上风浪太大一事报告了。刘副支队长说:“老张啊,没办法啊,这是命令,坚决执行吧。”我听刘副支队这么说了,我还能再说什么呢。我当即表态:“我是军人,此刻,就是刀山就是火海我也得拼了。副支队长,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绝不装孬种。今天这一百多斤就准备放倒了!”

梧屿锚地敌人的炮弹落下的密度,比起航道上大了许多。海面涌起的大浪晃得艇上许多人都呕吐了。我是从来不呕吐的人,今天也折腾得呕吐了。我有一种直觉:今夜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编队指挥艇180艇,离开水鼓后直奔镇海角出击点而去。我编好队之后,又将刘副支队长命令内容一一向刘春志政委作了汇报。政委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执行命令吧,今天咱们一块去拼命吧。”

编队刚靠近镇海角出击点,通讯舱大声向我报告:“指挥所命令立即出击!接敌航向90度,航速35节。”此刻,电报的签署时间是22时17分。当天我编队的通播呼号是“上海”,大队指挥艇180艇为“上海1号”。我当即下令: “上海各号注意:现在出击!上海各号跟我上!”顿时,上海各号均拉响战斗警报。警报器刺耳的尖叫声响彻镇海角海域。

我在虎屿出发时,舰队前指作战处长薄光柱曾向我通报:“护卫艇31大队有3艘75吨高速炮艇跟你同时出击,556艇是指挥艇,由魏垣武负责指挥,他的位置应在你后方。”我率领6艘艇出击时,我很关心身边有没有友军。我当即下令雷达:“仔细观察我后方的左右方向,有没有护卫艇编队航行?不管有无,都要注意搜索,发现踪迹,要立即向我报告。”

22时20分,雷达向我报告:“左后方有目标,因浪大无法辩认,目标太小,回波不清。”我判定这个辩认不清的目标,肯定就是高速炮艇。这个风高浪急的夜晚除了高速炮艇,没有任何其他船能跟上我。

这次编队接敌,若与“8.24”海战比,已有很大不同:首先艇底的海蛎子清除了。现在各艇又涂上了既防锈又防海蛎子的新型油漆。多可惜,今天风浪太大,不是加不上速,而是加上速度35节,快艇无法承受,人也是无法承受啊!在这样大的风浪中不用说要开35节,就是24节也是一种“破坏性航行”。岸上指挥所今天命令用35节高速在大浪中航行,是一种对快艇的无知。35节航速,也就是说每秒我们飞驰近18米。我对政委说:“这么高的航速不行啊,非颠出大事不可。艇都颠坏了,鱼雷再颠出管,这仗怎么打?”政委说:“你向上报告吧,请求减速。”我立即上报指挥所,但这报告就像是石沉大海,根本没回声。

岸指越是不回答,作为指挥员我就越得想事。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速度接敌?是怕敌编队钻进金门吗?我还思考,我若是擅自减速,敌人一旦真的钻进金门,那我就得上军事法庭。即便不上军法处,也会受处罚的。说真话,那一时刻我真担不起这个责任。

编队仍以35节的高速航行,搏命般狂奔于金门以南的大海之中。事后,我被送到鼓浪屿陆军疗养院时,护士发现我的右胯骨有拳头大小的一块肉全磨烂了。此处正是我抱着主桅,是主桅与我接触最紧的地方。快艇以35节航速飞快航行,每秒前移18米,这样的前行冲力当与大风浪形成阻力的刹那间,这碰撞阻力有多大,我想你是不难想象的。那就不是一般阻力而是变成了是一种人与艇碰撞,是一种疯狂。

22时41分,我突然又接到岸上指挥所命令:“停止前进,立即返回镇海角待命”。我对这则命令真是无法理解,不知道此刻战场发生了什么情况。刚才拼着命不顾一切往战场上赶,还没发现敌人呢,又突然又要回撤,这是为了啥?如果就在原地待命,我能理解。什么原因非得撤回镇海角?我心头疑云重重。因为要返航往镇海角走,我自行将35节的航速减为24节。这24节还觉得很高的。我下令命:“上海各号跟我返回待机点。各艇检查武器装备有无损坏、丢失?”三分钟后各艇都向我报告:武器装备正常。我觉得冒着这么大的风浪往回撤,这真是一种无效劳动。

23点10分,就是我接到近返回镇海角待机点命令半小时后,突然指挥所又传来命令:“攻击目标为‘美坚’号,接敌航向75度,航速35节。”从我接到命令的海域,若用心算,这接敌航向为75度,这次航向虽说少了约15度,这很不平常,说明敌舰离料罗湾很近了,稍有不慎敌舰真可能就要钻进料逻湾了。我那敢怠慢,真是心急如火,拼着命按75度航向冲。我立即下令:“上海各号注意,战斗警报!航向75度,航速35节,上海各号跟我来!”

编队在异常艰难的海况下向战场靠近。180号指挥艇每当冲进浪窝,我都会有一种如坠万丈深渊之感。这无异于是一种玩命般的冲杀,从不停得强烈震动中,我已经意识非出事不可了。我立刻下令:“上海各号注意,检查鱼雷制动系统,保证不能发生意外。”我决定再向岸指请示:“请求将航速降为24节航行。”岸指这次马上回答了:“坚持执行命令!”指挥所断然拒绝了我的请求。

就在我以35节航速接敌中,指挥所突然又下达命令:“你的接敌航向现在是110度。”这又一次增大35度。我在思索,这是为什么?是改变了攻击目标?还是目标改变了航向?为什么,我吃不准。

大约在23时40分左右,2号艇(178艇)向我报告:“左舷30度,距离40链,发现目标。”我接到报告后,立即让指挥艇报告左舷30度目标。此刻,雷达副业务长向我报告:“指挥艇雷达故障,正在排除。”就在这关键时刻,我的雷达颠坏了,指挥艇一下子全抓瞎了。雷达的故障,就等于我的眼睛瞎了。黑夜中赖以指挥的根据没了。我立即让2号艇继续向我报告。2号虽连续向我报告,但其动态可信度,绝不如指挥艇。此刻,我开始下令:“上海各号注意:敌舰就在我左舷30度左右,距离25链,各号雷达要找准目标。”

就在我准备发起攻击时,连续有3条艇向我报告说各有一条雷自行滑出管,掉入海中。这三条艇是105、107、174艇。这次参战共6艘艇,有12条鱼雷。现在滑出了3条,还剩下9条,等于失去四分之一的战斗力,这是巨大的损失啊!而剩下的9条鱼雷,机械是否被这破坏性强震带来影响还一无所知。

此刻我距敌舰约为5000米,敌舰火炮密集向我编队疯狂射击,射击时火光将全舰形状映得清清楚楚。可这么远的距离,岸指引导我们的究竟是“美坚”号登陆舰还是“维源”号炮舰很难确定。我下定决心,按岸指引导我的“美坚”号目标发起攻击。我下令4号艇出列,到我之左侧待命。我亲眼看到4号迅速到位。

之后,我连续三次用超短波下令,让4号攻击左侧目标,我攻击右前方之敌。现在我虽三次下令,4号却毫无动静。关键时刻我的超短波电台也故障了。我马上让指挥艇水手长用灯光指挥,4号接受我灯光指示后,立刻向敌人发起鱼雷攻击。等到距敌舰500米以后了,借助敌舰炮火闪光才看清我打击的目标是“维源”炮舰。岸指引导我们攻击的目标的竟然是错误目标!但现在已经来不及改变目标了,是“维源”也得拼死攻击了。

此刻距敌约300多米,依我的眼力判断当在2链的距离上。敌向角有50~60度之间,雷速41节,董福才艇长按此射击诸元站在瞄准具前,我下达命令大喊一声:“准备射击!”董福才艇长很沉着,拉回瞄准具瞄准大喊:“预备——放!”两颗鱼雷应声出管。鱼雷出管时,我看得很清楚,但“维源”舰这时已开始向我转向,我知虽是200米放雷,无奈敌舰吃水太浅,又有规避动作。在此后20秒内始终未见有鱼雷爆炸,我知道两条鱼雷被敌舰成功规避掉了。

180艇正在撤出战斗转向过程,我抱着主桅站立着。这时觉得头一晃,一发炮弹击中我艇。此时董福才艇长大声喊:“参谋长,舵机失灵了!”我立即回应:“老董,你别急,赶紧使用轮机长的速度操纵杆来掌握方向!”董福才正在抓操纵杆时,我发现右侧50米处有1艘快艇高速向我驶来。我下意识准备用超短波喊:“你是哪个艇……快减速!”还没喊出来,它已经撞上180艇右舷前舱。我眼看前舱盖隆起,顿时艇上灯光全熄灭。180艇被撞处,口子很大也很深。撞我艇的快艇是3中队的,它高速撞上180艇,撞上后又高速倒车把艇拉了出去。两条艇相撞后本已相互摞在起来,这一拉,两条艇接触部份,火星四溅,“嘎嘎”作响。那是一种钢铁撕扯发出的声响。此艇一离开,大量的海水瞬间涌入艇首,180艇艇首很快沉入水下。

我知道这一刻我的战艇战死了,作为编队指挥员我也到了今天出击时向上级承诺的“一百多斤准备放倒了”的时刻了。我喊道:“董福才,降军旗!”董福才艇长从主桅上把军旗降下,并揣入怀中。我眼见180艇在水中艇尾朝天,艇首在下,随风浪上下几次,就沉没了。其间,我始终坐在我的指挥位置上没有动,等待着为国捐躯的这一刻。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张逸民,新中国海军第一代鱼雷快艇艇长,先后参加六次海战,共击沉敌舰3艘,重创1艘,是人民海军中参加海战次数最多,击沉敌舰最多的海军英雄。未经作者本人及“这才是战争”允许,不得转载,违者必追究法律责任。友情提示:本号已加入版权保护,任何敢于抄袭洗稿盗图者,都将受到“视觉中国”式维权打击,代价高昂,切勿因小失大,勿谓言之不预也。

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新华社瞭望智库特约军事观察员,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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